邰耕
城南是南京的根,去那里寻梦,你会发现那残存的老南京的风情。世事变迁,城南那旧日的老巷已经不多了,而且大多是东倒西歪,破损不堪。刻意地去保存这些旧建筑很难,因为年久失修,这些房子的墙体歪了,梁架变形,门窗破损,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风貌。城南的老房子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。
尽管这样,我还是喜欢骑着自行车去那里,在胭脂巷里,那幽幽的胭脂香好像从那掩闭的朱门铜锁中飘出。在胡家花园和张公祠我发现昔日城南大户人家的气度和辉煌,那诱人的读书声琅琅的,充满别样的韵律。在孝顺里,我听到老人在讲一位昔日孝子的故事。而在隔壁小巷里我看见了一口七百年历史的井,井栏的痕迹一道道,那是时间留下的记忆。井水是那样的清沏。
现在新建的小区很多,大多坚实、高大而豪华。这些小区的名字不是巴黎城,就是拉德芳斯、威尼斯,或者叫什么大公馆、某某城、花园之类的名称,名不符实,千篇一律。
而城南小巷里,你会看到在那些东倒西歪的墙体上,已经斑驳的深灰色的墙上有一个个蓝底白字的牌子,上书:胭脂巷、网巾市、手帕巷、同乡共井、油坊巷、饮马巷、箍桶巷、颜料坊、璇子巷、珠宝廊、评事街、仓巷等等。
这些极具历史和文化风情的名字,如果串在一起,简直像文字的珍珠呵,非常美,有老南京的情调,有丝丝温暖的情怀。
残存的城南小巷很静,也很清洁,旧屋里住的大多是中老年人,有点能耐的年轻人都搬到新小区去住了。
在城南的小巷里,有一位老者搞的钟表博物馆,但几乎没有人过问。小巷里依然有在新小区看不到的弹棉花铺、开水炉,简陋的浴室,小小的豆腐作坊,下面条的小店。尽管光顾的人很少,他们赚的钱不多,但他们还是那样有板有眼,平静地做着自己的小生意,不急不忙。生活到这里步伐缓慢了,仿佛回到了过去。我常去那里买城南人做的那种微辣、微臭、香味十足的豆腐乳,卖者大多是中老年的城南人,话语温和,谦谦有礼,很有味道。哦,我发现了这里是南京的根啊,这里有那么多失去的梦啊。骑车出去只
要十分钟,你就会发现许多高楼大厦、玻璃幕墙,还有那川流不息的汽车,浑浊的气体。
这是一种多大的反差啊,现代化的步伐谁也挡不住,谁不向往现代化舒适的生活,因此,城南旧巷的消失是迟早的事情。
城南人少了都市气息,多了市井街坊的温情,他们虽然不富足,但生活得平淡,从容而舒心,在城南的小巷里倘佯,这里的一切都是缓缓的,充满了城市以外的场景。我们很快会看到城南小巷全部消失,但我希望,城南人的生活方式会用另一种方式存在着,永远留在我们的生活里,我们的梦中。